一字一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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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楼诚]乌衣将军(一个神话杂糅的AU)肆


明堂住在上海,紧邻闹市区,独门独户,挺大的一栋楼。

要是问他住上海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,对应龙来说是不是不太方便,他肯定要高深莫测地回答:这叫伪装。

明楼就此发表过看法:明堂不用伪装,他比人还像人。

明楼费了老大功夫飞回上海,后背上疼得火烧火燎,进明堂的家门时脸色就不好看。更别说听见动静迎出来的是明堂手底下的陈姓秘书,这人曾经是跟着明楼干活的,爱好养小动物,品味诡谲,尤其爱养蜜蜂,一天到晚身上都是嗡嗡声,挺招明楼烦。涿鹿之战时就是他说服明楼替明堂出征,之后明楼知道他一直是明堂的人,瞧他更加气不顺。

陈秘书一开门就看见明楼一张大黑脸,吓了一跳。不过陈秘书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,立马换上笑容,说明先生好。

明楼觉得讽刺,问他叫的是哪个明先生啊。

陈秘书脸上镇定,心里直哆嗦,怨自己干嘛这么积极跑来应门,明楼即便是偃旗息鼓了几千年,也仍是应龙,吹口气就够杀他一盘了。

明楼懒得跟陈秘书说话,身上大衣交给他就自己上楼去找明堂,他熟门熟路,也不用人给他带路。到了门口,明楼停下来敲门,也不等里面回应,敲了就推开。陈秘书风风火火追上来,又不敢先明楼一步进去通报。

明堂显然是没料到他在明镜和明台那里用的力会这么生猛,不出两天就把明楼招来了。他今日得空,明楼推门时正在吃葡萄,这时候被打断,手里还捏着一个。陈秘书悲从中来,泪眼模糊间仿佛是看到了一张解聘书。

明楼没等陈秘书有机会反应,反手把门拍上了,气势汹汹,明堂见他这副模样,葡萄是不好再吃了,只得悻悻丢回盘子里。

“明楼老弟啊,你要来就先给我打个电话嘛。”明堂先笑。

明楼也跟着笑,一口白牙,模样瘆人:“明堂兄给长姐和幼弟灌了这么久迷魂汤,不就盼着我早点来吗?我来得快了你倒还不乐意。”

“我乐意,我挺乐意的呀,”明堂站起来,请他坐,“你要吃葡萄吗?”

明楼摆手,“听说大哥的角熬坏了,我来看看,要是真熬坏了,就给大哥断了吧,免得烂到头脑里;要是没熬坏,也给大哥断了,权当是未雨绸缪。”

明堂知道明楼憋着气,即便话说得难听也不在意。

“你跟明台是怎么说的?涿鹿之战的事情他本就一知半解,我不让他在这趟浑水里搅得太深,自然是有理由的。你倒好,一脚把他踢进坑里去了!”

“什么怎么说的?我可是把你好一通夸啊,说你英明神武,龙尾一摆淹没蚩尤部落,斩蚩尤于凶黎之丘;禹时又画地为河,疏浚洪水,都说的是好事呀!况且小朋友好奇,我告诉他,也是给他解惑嘛!”

“禹时画地为河的是我大姐。”明楼纠正。

“哦,下次他来我再跟他说。”明堂笑道:“你是来问水脉的事情吧?”

明楼翻个白眼,明堂果然是知道来龙去脉的,只等着他上门来问。

“这桩事情,”明堂倒严肃起来了,思考了一下才继续开口,“我也是碰巧知道的。计蒙那混小子得了个当世雨师的名头,闲得慌,天天到处乱转,排查水脉,这不就被他排出问题来了。”

“水脉在跟着我移动。”

“对啊。不过他是不知道跟着谁在动,计蒙只知道水脉在从南到北地跑。现在能调水的要么是龙,要么是雨师,他没动,自然就想到我了。”明堂凑近明楼,压低声音,“我起先真以为是你做的,你身上那伤,我是见过的,轻重我知道。所以我想替你瞒下来,你当年涿鹿之战里的功劳,再不济我厚脸皮一些,在阪泉之战里也是排得上功绩的,用点水脉灵气怎么啦?谁敢拿出去乱说。”

明楼点头,叫他别激动慢慢说。

“后来我觉出不对了,你若是要用水脉,大可定定心心地用,何必遮遮掩掩不告诉计蒙?计蒙在这点上又不是小家子气,也不会不让你用啊。我就叫小陈去查,一查就有问题了。水脉可不就是跟着你动的吗?你在极南,南方多雨,恨不得涝起来;你待在苏州,江南一带降水量几乎要把计蒙吓飞;现在你到合虚山,你猜怎么着?水脉果真跟着往北走了。”

“那明堂兄觉得是谁在帮我?”明楼问道。

明堂再要说就犹豫了。涿鹿之战里明楼与明诚决裂,自己直接原因间接原因占了个全,何况最后明楼被王天风所伤,几乎力竭而死,到现在也没法真正飞上高空,若不是替他出征蚩尤,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。

“大哥心里要是有个人选,就说出来吧。”明楼出声,“涿鹿之战里我替你出征,也是我自己点头同意的,这个结果明楼担得起。”

“那你一天到晚地触我霉头?”

“我看你这副做派不顺眼。”明楼笑骂他,“说吧,他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,你还怕提他名字了?”

明堂心说我这不是怕在你面前提吗?隔了一阵还是犹豫着说出来:“你看,这会不会是阿诚做的?”

“不会是他。”明楼迅速否定,快得让人觉得他一早就想清楚了。

“怎么不是?他到底叫了你这么多年大哥啊。”

“他当年是跟着王天风走的,态度立场清楚得很。况且要是他暗中替我动水脉,以王天风锱铢必较的性子,不捏死他啊?”

“说不定王天风没发觉呢?”

“计蒙都发觉了,王天风还能不知道?”

明堂想想也对,长叹一声,“你身后真是一滩烂账,我算是理不清了。”

明楼这时候想起要捏个葡萄吃了,“不肖大哥费心,我自己理。”

“你的伤现在怎么样?水脉跟着你动,总归是有点用的吧?”

明楼笑笑,像是全不在意:“我倒现在也没去把阿诚拎回来,你说我怎么样?”

明堂点头,眼里那点内疚几乎要压不住,“王天风真是下得去手,他同你过去也算是相识……”

“别,我可不想跟他相识。”明楼硬生生截断明堂,“我们各为其主,他也没错。”


明楼从明堂家里出来,顺便买了油墩子回去。

明镜当时不在,油墩子只好便宜了明台。他喜欢吃这个东西,昆仑山上偏偏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。夯不啷当五个油墩子,明台吃了三个,还剩两个没好意思吃。他砸吧着嘴里的滋味,凑上去跟在明楼边上看报纸。

明楼看得出他好奇,等着他自己张口问。

明台拿眼睛瞪了半晌,明楼全当看不见,一门心思扑在报纸上。明台终于忍不住,“大哥,您与明堂哥谈得怎么样?”

“不怎么样。”明楼眼皮都没抬,说话声音也稀松平常,“我们大打出手,毁了半条街。”

“你还当我小孩呢?”明台撇嘴,“真打起来了还有心思买油墩子?”

“揍他一顿我心里高兴,一高兴我就买了。”

明楼本来是等着明台说话的,不料明台突然闭嘴不接了。他只好转头看过去,明台正瞧着桌上的油墩子,神情挺伤感。

明楼失笑,说你要吃就吃了,别心心念念总惦记着。

明台转回头,脸仍旧是皱着:“大哥,阿诚哥从前也喜欢吃油墩子,他还喜欢吃糯米糖藕,还喜欢吃梨膏糖,我也要吃糯米糖藕和梨膏糖。”

明楼听着他一通委屈,临到头听出小兔崽子这是借题发挥呢。当即撇开报纸,拎走两个油墩子自己吃了。

吃完了明台对他怒目而视,明楼气定神闲走到不虚涧。

他还没下水,天上就下起雨来了。所幸雨势不大,明楼化成原形,游进水底。他这几日来回折腾自己,后背上伤口裂着也没管,这时候涧里冷水丝丝缕缕从上面滑过去,疼痛跟电流似的打在他脊背上。明楼后仰着脑袋去看,那伤口仍旧如当初王天风一气劈下来时的那般模样,皮肉翻卷,侧翼骨骼震裂了大半,血是不留了,断开的筋肉上泛着层死白,靠水里的灵气不上不下地吊着。

风伯全力破开的伤口,再过千百年时光,也不见得能好。明楼起先不信,如今切身体会,不得不信。

雨势大起来,明楼闭上眼睛,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。

合虚山上顿时疾风骤雨,十方树木倒伏,一潭涧水被搅得居然掀起波涛来了。

有人立在山崖之间,黑衣长发,被大雨浇得狼狈。他低头向涧里看过去,水面黑沉沉一片,只能虚虚分辨出盘曲的身影。明楼不动声色,这个人影也只悬在高空,千钧之力,不过伯仲之间。

明楼摆着一条长尾稳住不虚涧里的水势。雨却突然调转方向,从涧水里往天空倒流而去,像是要硬生生逼他飞起来。明楼睁眼朝空中望过去,那人不过一个漆黑的点而已,眉目神情俱不可见。

终归是要把账算清楚的,明楼这么想,于是开口对那人说:“你要我怎么称呼你,雨师?”他的声音自水底传来,仍是方寸不乱,“还是阿诚?”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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